想你 念你 一如昨（现实向）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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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快啊，那之后几年了？”，还是王嘉尔先开口的，打破了房间里短暂的沉寂。
“四年？还是五年了，记不清了”，段宜恩是记不清了，明明和王嘉尔在一起的时候，每一天都记得很清楚，第一次见面的日子，过生日的日子，约好一起出去的日子，要去机场接他的日子，早起送他去机场的日子，守着直播看他表演的日子，甚至王嘉尔爸妈的生日，礼物一早准备好寄过去，他们在一起的每一个日子，都是日子，实打实的日子。不再续约之后，段宜恩就逃回了美国，学珠宝设计，学经营，开公司，做设计，每一天都很充实，但是就，没有哪一天能钻到脑子里，沉到心里去了，每一天都是一样的，让人忙碌却怎么都记不住了。“爸比妈咪还好吗？”，段宜恩问的是王嘉尔的父母。
“嗯，很好”，段宜恩不再续约，组合也就名存实亡，王嘉尔有更多的时间留在国内，陪父母一起，妈咪自然心情好了很多。王嘉尔想起来，那个时候，段宜恩回美国的消息被报了出来，一时间几乎成了众矢之的，难听的话，唱衰的话，一股脑往他身上招呼。王嘉尔想问问他怎么样，拨了电话又挂了，总是逃不过一个分手旧情人的身份，更何况自己大骂了他一顿，连叛徒胆小鬼这样违心的话都说出去了，隔天段宜恩就收拾背包回美国去了，连宿舍里的行李都是经纪人帮忙打包寄回去的。本来想着，过段时间吧，等彼此消气了，自然会再联系的，可是段宜恩一个电话也没打过来，王嘉尔顶着那一口气，死活不愿意服软，又习惯性地刷着段宜恩的ins，看看他有没有新的动向，半年以后，XIIIX TUAN. 就问世了。段宜恩不知道，王嘉尔猜他大概不知道吧，自己收集了XIIIX TUAN. 的每一个系列，段宜恩亲手设计的作品，在王嘉尔的柜子里，整整齐齐排列着。
王嘉尔没有问过段宜恩，说好一起走到底的，为什么半路逃走了，可是看着段宜恩现在事业有成的样貌，其实也无所谓了，原本也只是想让他开心的，殊途同归吧，看见你能这样子笑，就可以了，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你有跟他们联系过吗？知道你回来，他们会很开心的，特别是有谦，下周就是他的生日了，对了，你记不记得，有谦22岁生日的时候，我们在LA巡演，我们给有谦开party……”，那是哪一年的事情，王嘉尔推想一下，应该是18年的事情吧，回了美国的段宜恩就像是插了翅膀的小恶魔，一肚子小主意，偏偏又说一不二不准拒绝，租了pub开了party，朋友叫了一整圈儿，拱着金有谦连着喝了好几瓶，又推他上台去跳舞，美式得很，几个人都玩儿疯了，推推搡搡，连谁随便说句冷笑话都能笑成一团。后来，后来的事情王嘉尔突然不好意思再提了，他没喝到断片儿，所以记得很清楚，趁别人都在嬉笑打闹的时候，王嘉尔拽着段宜恩的手指绕到了哪一片大幕布的后面，暗的，沉的，也只剩下彼此眼里的情热，王嘉尔的汗液混着酒精一起蒸腾，呻吟声被销魂的舞曲压过去，却没能逃脱段宜恩的耳朵。可不是吗，回了美国的段宜恩就是个恶魔，王嘉尔被他挤压在幕墙上，一条腿被松松地挂在他的细腰上，人像是波涛沉浮在海面，不禁又想到，到底还是个美国人啊，不知羞的段少爷到底还是让王嘉尔昏昏沉沉醉在一场隐匿于大庭广众之下的性爱里。
王嘉尔觉得自己不该提这一回事儿，想到不该想的，连脸都有些发烫，又岔开了话题，“你什么时候回去？我去联系一下他们吧，下周出来聚聚好吗？”，王嘉尔是个行动派，说着话，手机已经拿在手里了。
“别联系了，我明天就回去了，这次是见不到面了”，段宜恩对着王嘉尔淡淡地笑，摸不清是觉得抱歉，还是感到遗憾，或者，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客观描述。王嘉尔拿着手机的手指像是失了力气，手机在指尖转了半圈，落在会议室的地毯上，一声闷闷的钝响，王嘉尔也不捡，只是低着头，他觉着自己该说些什么的，可是嗓子发紧，说什么呢，听起来应该都是一副怨妇的样子吧。
反倒是段宜恩，站起身，跨过始终亘在他们两个之间的空座位，蹲下身替王嘉尔捡了手机，轻轻放在他的手心，再没有别的动作，就安静地蹲在他身边。上一次他们这样静默无言，也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王嘉尔指着自己的鼻子大声吼着，“段宜恩你是个胆小鬼，你就逃回你的美国去吧，去做你的小少爷吧……”，王嘉尔说得没错，段宜恩是逃了，可是不是因为组合日渐红火带来的压力，也不是因为厌恶没日没夜的奔波，原本，跟王嘉尔在一起，哪有什么辛苦是捱不过的呢，可是最辛苦，最难捱的偏生就是王嘉尔啊。
段宜恩跟王嘉尔在一起几年，起初一切都好，热恋的新鲜，连偷偷对视都透着一股子萌动，后来，渐渐变了样子，爱意被无处不在的注视打得七零八落，他们的关系要避嫌。王嘉尔最是敏感，有时候王嘉尔在台上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回应，一肚子的热情扑了空，可是段宜恩明白的，想长久，想走下去，什么都不能多求，现在这样已经是王嘉尔能给的最多最好的了。段宜恩的理智知道的事情，情感却不一定接受，一点点，连包容也变了，温柔体贴被疲劳拖累，两个人都没有了区分台前幕后的心力，长久而来，疏于交流与陪伴。连准备了一辈子的段宜恩也开始退缩，王嘉尔是那个一直向前的人，段宜恩是那个永远等待的人，直到，王嘉尔走到段宜恩看不到的前方，段宜恩落在王嘉尔不愿回头的原地。
王嘉尔没说错，段宜恩逃掉了，唯一一次，不勇敢的，怯懦的，羞于启齿的，逃避。段宜恩猜想，怕的应该不是应无止境的等待，而是在永无止境的等待之后，王嘉尔转过头来，只是道一句，“别等了，你看，我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王嘉尔不在的时候，段宜恩就做这样的噩梦，梦里是一片漆黑，只有一个光点，那里站着王嘉尔，慢慢地，他的身边站满了人，是段宜恩不熟悉的人，王嘉尔跟他们有说有笑，一步步走远了，等到王嘉尔走出光点，那里也被黑暗罩住，变得一样的沉重。段宜恩怕的啊，是王嘉尔就这样走远了，走到他的世界之外……
段宜恩蹲在王嘉尔的身旁，腿脚都有些发麻，换了个姿势，单膝跪在地上，王嘉尔还是一言不发，手机空空放在手心，低着头静默着，段宜恩总是能看见王嘉尔的悲伤难过，他并不刻意遮掩，对着段宜恩的时候。王嘉尔是这样的，他有小脾气，敏感得不得了，情绪来得快去得快，对旁人却是礼貌又谦和，明明自己是个孩子，又要做出大人模样，装作成熟的样子更让人心疼，可是对着段宜恩，王嘉尔不要装，这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让我能畅快淋漓做我自己，那是段宜恩的身边，这世界上也只有一个地方能让我不惧伤害，那是段宜恩的心里。王嘉尔把好的样子做给别人看，把自私又锋利的样子露给段宜恩，段宜恩总能看到更多，那些不由自主的小抱怨，不加掩饰的疲态，甚至是连王嘉尔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最甜最软的娇气，段宜恩走的时候，把它们都收在了一个盒子里，盒子锁在心里。
“那你…那你还来吗？”，王嘉尔仍旧低着头，声音却透着一股子不易察觉的焦躁，“我，我是说，好歹是你自己设计的产品，你总要多费点儿心啊……”，王嘉尔侧过头来，正对上段宜恩沉静的表情，蓦地如鲠在喉，想留他，想再见到他，可是要拿什么立场呢，旧友，曾经的队员，还是，你爱过的人，王嘉尔有些发难，‘Memories are beautiful’，可是回忆也不过只是回忆，段宜恩说他向过去做告别，哪里是他的过去，自己也被归在那里吗。
“工作的事情会有专业的人员跟进的”，段宜恩站起身，看见王嘉尔软软的头发堆着，丛丛的，柔柔的，和以前一样，他还抱怨过呢，‘一个唱rap的，头发这么软，一点都没有说服力！’，然后段宜恩就上手呼撸起来，深棕的发丝缠在细长的手指上，恨不得就这么缠成结，解不开，才最好。
段宜恩想像以前一样轻轻拍着王嘉尔的后脑，揉一揉他的毛发，一点点平息他的恐慌和焦躁，可是现在，的确不恰当了，他们的身份变成了公司代表和代言人，多靠近一步都是逾矩，手指微微用力，挣扎了多一会儿，最后也老老实实揣进了裤兜。
王嘉尔还捏着那枚精巧的戒指，像是把着什么洞开时空的钥匙，段宜恩看见他用力捏着，手指有些发白，就轻轻覆了上去，比王嘉尔略白的手指纳住他的手，王嘉尔顺从地把戒指交还回去，戒指脱手的时候，才急匆匆张了嘴，“段宜恩，我……”，王嘉尔的表情变得纠结起来，长久盈着光的晶亮眸子凝了浓郁的情绪，配上他微微蹙起的眉头，段宜恩想，他很着急，大概还有些慌张，也就这样站在一旁，等他开口。
“我…我想你留……”
“Jackson，聊完了吗？访谈快要迟到了哦”，经纪人来得巧妙，推开门的时机正好截断王嘉尔的话，打开门看见段宜恩正站在王嘉尔身边，自己家的艺人仰着头，“那个，段先生，不好意思，Jackson的行程……”
“嗯，我们聊完了，你送他去吧”，段宜恩平静地把戒指收到衣兜里，转身走回自己的座椅，甚至跟经纪人点头示意了一下。
“Jackson~”，经纪人把着门框喊了一声明显有些不在状态的艺人，王嘉尔被他叫了名字，微微叹了口气，手掌用力拍在脸上，提醒自己振作起来。收拾妥当，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去，还是在走出门口的时候转过头对段宜恩说了一句，“保持联系”。
会议室的门轻轻扣上，段宜恩才长吁一口气，软散地瘫在巨大的环形会议桌上，一身笔挺周正的西装被压出褶子，段宜恩侧着头，脸蛋贴着带着凉意的桌面，像是个厌学的孩子，桌子下面两条长腿有一下没一下地乱踢着，伸手抓乱了一头收拾得熨帖的黑发，喃喃道了一句，“又是这样啊，总是一个人走掉……”
时不知过半，会议室没开灯，黑漆漆一片，只有窗户映进来的大片不清不楚的城市的昏光，大概已经过了很久，段宜恩才站起身，把椅子推回原处，往外走去。
王嘉尔回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要九点，前台交给他一封信，说是段先生留下的。王嘉尔坐在办公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信纸是最常见的白色纸张，黑色的笔迹，中文，看得出来，横平竖直，每一个字都写得很用心，信展开着，铺在一旁。王嘉尔双臂环在桌子上，把脸埋进了自己的臂膀里，细细听，大概是在哭吧，可是如果你问他，王嘉尔应该不会承认的。一场晚来的致歉，一场晚来的宣泄，向过去告别，也向你告别。
写给亲爱的王嘉尔，
用中文写信很难，但是请你看在我努力的份儿上，读下去吧。
我想跟你说很多句对不起，没能跟你好好道别对不起，没能解释给你听对不起，没能陪你走到最后对不起。
我想你大概有所猜测，我离开的原因，还是因为我胆小。为你等待，为你付出，都是我人生中很有意义的部分，可是我害怕，最后，这些意义会成为拖累你的负担，那些美好的回忆沦落成灰尘，而我对你的爱也会变成我们之间的嫌隙。
我希望你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成为你想成为的那个人，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你有没有心满意足，是不是得偿所愿。
很抱歉，这么久以后才来见你，可是，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最好的程度了。你知道我爱你，可是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天都值得纪念，所以离开你的每一天都很难熬，我读书，做设计，做很多有意义的事情，为了能没有时间用来想你。
我想我做得很好，能鼓起勇气来见你，证明我可以好好对待我的生活，没有你的生活。所以嘉嘉，不要担心我，比起我，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生病，不要痛。
希望你得到一切想要的，一生都做一个真诚善良，幸福快乐的人，就像我曾经爱过的你一样。
Best wishes and sincere love from
段宜恩
-END-
HE结局请走【想你 念你 一如昨（番外）】
写在后面的话：其实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不知道看到这里的你会不会很难过，会不会想要哭，我与爱情相隔甚远，所以猜测爱情百般模样，相守的不一定是眷侣，分别的也不见得是离人，尤其现实本身，已经残酷得不容得柔情寄身，我总是写欢快又有美好结束的故事，可是有时候又不禁想一下，如果他们就随着现实走下去，又会是哪般结局呢。终究再温暖的离别还是离别，坏的不灵好的灵，动人的部分请务必成真，悲伤的结局请一定避开，最好的祝福与真挚的爱，希望你们一切都好。
